她推門進來。
聽見做為背景音樂流淌著的輕盈的Bossa Nova風格樂曲。不壞,她想。
歌手是Paula Morelenbaum,曲目是Estrada Branca。
洗手間內悶沉沉的空氣隨著她富節拍的步伐跟著流動起來,好比穿戴整齊Tuxedo的月之兔在嫦娥一聲令下翩翩起舞。站在不起眼的一角的不起眼的洗手間清潔員用盡十年的專業經驗對她點頭示意。她左邊嘴角稍稍翹起回應。
她款款而行至梳妝鏡前,瞥眼確認盥洗臺乾爽後,右手一甩,米黃色、鑲金絲邊的Chloé手袋輕盈地落在黑雲石上,像準確無誤完成動作的體操選手。
食指與姆指一個交叉,手袋清脆的應聲打開。這樣的「卡」一聲,價值不菲,她想,心裡自豪地暗笑-裡面也不無輕蔑意味。掏腰包買的人有夠笨。
名牌子只賺兩類人的錢-蠢女人,以及聰明女人的男人。對此她深信不疑。
她抬起頭,開始仔細、審慎地監察自己的臉。這裡、那裡、這裡、那裡。嗯。記住幾個不安份的位置後,她開始拿出眼線筆,描畫起來。
某種意義上,化妝是一種心理戰,一種贏得男人歡心的心理戰。胭脂、水粉、睫毛液、唇彩,乃戰爭的武器。身經百戰的她深知在戰場上,補給的重要性。特別是在這種「宴會」之上,每小時補妝一次就是警世教條。只有如此,才能讓她在殺戮場上所向披靡。說到秘訣-她在鼻尖輕輕用粉撲揩了一下,這種顏色最討男人歡心,她想道。
最後一個步驟是補上唇彩。她總是把這個動作留到最後。對她來說這一種儀式。不是粗魯的戰前豪飲,而是飲宴背後勇士和公主的雲雨。「要活著回來。」公主的眼裡閃著淚花。她笑了,合起嘴唇,讓唇彩變均勻,然後對鏡中那蓄勢待發的可人兒來個飛吻。撩人的飛吻聲在洗手間裡產生回音,久久縈繞不止。
他,他,他,還有他,正在外頭焦急地等著哩。
(Music:椎名林檎-Adult-化粧直し (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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