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31日 星期五

臼井儀人、MICHAEL JACKSON

你知道他們同年死,但不知道他們同年生吧。他們生於一九五八。世界盛衰更替,儼如春夏秋冬。他們生在一個時代的春天。那年,百花含苞待放,萬物欣欣向榮。

我不吸煙和毒,但嗜酒如命──我覺得酒是舒緩焦慮與徬徨的靈藥,而我常常對現實感到焦慮、對將來感到徬徨。喝酒後,往往會心血來潮打開電腦寫博客,以為靈感湧現,脫去EGO霹靂啪啦在鍵盤敲打從ID發出的、赤裸的聲音,焦慮與徬徨與憤怒了然表於網路上。

不過真實通常都不美好,亦不為人接受,所以當我酒醒起床,喝咖啡上網,赫然讀到自己「斷片」後的大作,還是會慌忙刪除,或者private了它。但互聯網威力強大,發出的聲音只消幾小時便廣為人知。對甚麼人或事不滿、有甚麼感想都被人家知道了,多不好意思!心想:下次喝醉不要再幹這種蠢事,或者最好乾脆不要喝醉。自然是不可能,蠢人做蠢事,酒鬼愛喝醉。下次還是一再下次。

那焦慮與徬徨只屬於我們八十後。臼井儀人生在神武景氣之中,然後依次經歷了岩戶景氣、伊奘諾景氣;MICHAEL JACKSON也成長於USA: Land of Opportunities 那美國例外主義大行其道的年代。光輝的事業、驕人的成就。不只幾十萬、幾百萬,可能是幾千萬人在FACEBOOK不禁寫上一句:RIP。他們有天才、有努力、有付出。但這是二零零九年的香港,只天才、努力和付出,並不足夠。

因為社會變得實在太快,昨日苦心潛修的html今天已經換成php;深思熟慮下才按下快門的菲林時代也已不復再。今日的智慧淪為明天的笑柄。再沒有一條通羅馬的大路可循,前程與理想儼如經濟泡沫般接二連三爆破又產生。比方說,知識吧。知識先被「沙紙」質疑、淘汰,然後電視說:求學不是求分數!「沙紙」復被知識反質疑、反淘汰。於是我們這群八十後,一同墮進求學也錯求分數也錯的社會之中。現世的堅持不過是一種玩笑。

而二十一世紀的地球村實在太小,可能性因而無限大。看似哪裡都是出路;卻沒有出路。我們徬徨地佇立於廣袤的荒野中。那裡沒有牆壁,所以沒有門口;沒有路,所以沒有終點。但停留是不被允許的,我們得硬著頭皮上路,即使連方向都不知道。我想起屠格涅夫的「貴族之家」。書中說愛情結婚不一定美好。如是我想不如給我一個盲婚啞嫁;不存在選擇,就沒有選錯的可能。

曹仁超說要講勢,香港的勢已經大不如前。香港人整天擔驚受怕,憂心會被誰趕過。祖國嫌棄港紙了,人口老化了,製造業息微了,新定位卻未肯定,貧富懸殊則愈發嚴重。我們常常高呼派糖,要政府派糖,要祖國派糖。我們好像一只苟延殘喘卻自命不凡的狗。八十後(1980)這支股票業績不佳、醜聞四起,評論員看淡、股民不看好,無人肯買。

所以我選擇喝酒。輸入酒精,輸出快樂,簡單、無風險、可靠、回報大,好像迷債一樣。

但母親不愛我喝酒。母親同樣生於一九五八。一九五八年,香港工業發展突飛猛進。母親從事製衣業,衫愈縫得多,錢愈賺得多。母親勸勉我少飲酒,別耽於逸樂。她說要努力,努力就能成功。她還說一代不如一代,說我思想不成熟,並預言我的人生將一敗塗地,而且那是我自找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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