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家Bertrand Chamayou：當兩隻手指失靈……

2011-06-06

鋼琴家Bertrand Chamayou：當兩隻手指失靈……

莫說是藝術家，便是OL 以至基金經理，也需要在繁忙的工作中偶爾停停，整理人生，否則「生活」便很容易變質為林奕華筆下的「生存」。

但能者多勞。愈有名氣的音樂家，愈要在世界各地奔波演出。早前應法國5 月及香港小交響樂團之邀來港獻技的鋼琴家Bertrand Chamayou，上月竟有多達二十場音樂會。

舟車勞頓，欠缺時間沉澱，藝術家也得面對上班族常見的問題： 「到底我在做什麼？又為何而做？」問題長久得不到答案，便終於像缺乏父母關愛的孩子，叛逆起來，令Bertrand 兩隻手指失靈，阻撓他以鋼琴家的身份生存下去。

演奏忙得令人迷失

Bertrand 1981 年生於法國土魯斯（Toulouse），現居於巴黎——其實只是象徵性居住。Bertrand 一年間大部分日子都在巡迴演出，幾乎無暇在家。

他的父母與藝術沾不上邊，只有愛好音樂的叔叔看出Bertrand 天賦異稟，對聲音特別敏感，鼓勵他學習鋼琴。

學過約一年後， Bertrand 便先後入讀Conservatoire de Toulouse 及Conser vatoire de Paris，分別師承Claudine Willoth及Jean-Francois Heisser。

十年前畢業後，Bertrand 展開其職業獨奏家生涯。起初巡迴法國，繼而是歐洲，現在版圖擴至全世界。

從此他生命中每一天都被演出佔據。

這一方面是他喜愛的。

「不僅因為我享受音樂、享受演出，鋼琴家這種職業更可讓我見識世界。」但另一方面又不喜愛。

「有時候我會忙得很迷失。不禁問自己，數之不盡的音樂會，究竟有何意義？

」Bertrand 坦言，鋼琴家生活使他沒有足夠時間靜下來思考。

「我想，人一定要不時思考人生有何意義。儘管這問題其實永遠得不到答案，卻是不得不去認真想的。」「很多才華橫溢的藝術家，正是因為太忙，不懂退下火線，藝術質素便每下愈況。」這番話是Bertrand 的經驗之談。早在他二十歲時，來自各地的演出邀約已如雪飄至。「那時我只以為彈鋼琴，享受便可以，不必思考其他事。」終於在三年前某天，Bertrand 的神經忽然出現問題，兩隻手指動不了。

首次考慮放棄鋼琴

「以往我的生命一帆風順，很少要面對什麼問題，思索如何應變。」然而手指失靈，彈鋼琴自是無從談起了。

這病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好，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會好起來。

「那時我很不開心，不得不考慮轉工，不再彈鋼琴。」不再彈鋼琴。那做什麼呢？這時Bertrand 才驀然發現，他從來沒有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仔細思索，原來他除演奏以外，也有各種各樣的事情想做。

「我實在很喜歡音樂，當時打算嘗試作曲。」他說。

「總之，即使不彈鋼琴也可以生活下去的。」有了這個想法，腦筋頓感輕鬆，思緒豁然開朗。六個月後，他的手指慢慢重新聽任主人使喚了。

「那次經歷我學到很多。我得以更加享受鋼琴演奏，音樂的質素也有了變化。

我不肯定這能否稱為『成熟』，不過這無疑是我人生的一大轉變。」現在，Bertra nd 除職業演出外，每年亦會做大約二十次慈善音樂會。今年他就為日本東北地震、毛里求斯的孤兒、法國的醫院及UNICEF 等義演過。

「我的號召力雖不及天皇巨星，但能做多少便多少吧。」他說。

「我很享受現在的人生，毫無怨言！」楊天帥gyeung@hke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