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手列賓： 手指，唔該幫幫忙

2011-04-07

小提琴手列賓： 手指，唔該幫幫忙

「唉──」列賓甫回休息室，我便把握機會敲門。「你好，你好。」他說完，把身體陷進沙發中，神色疲憊。

「累吧？」我問。答案顯而易見。

然而方才見他在音樂廳跟香港管弦樂團綵排布拉姆斯的小提琴協奏曲，每個音符都演繹得準確有力，至激昂處他更會猛力頓足。PR小姐偷偷道： 「他一上台就成了另一個人。」「因為我享受。出色音樂，優秀樂手。」列賓說。

列賓的時間表着實緊密，三月在全球各地有十一場演出。中國大陸、台灣、法國、比利時、土耳其……在港跑完兩場，匆匆又赴巴黎，演出邀請排到2014 年。

列賓說，累是累，但行程在兩三年前已經安排妥當，推不掉。

「況且合作的多是我喜歡的指揮家，工作是真正的快樂！」

獲獎無數的神童

「小提琴是危險的樂器，不認真對待它，你會，呃──後悔（regret）。」他思考了一會才吐出這個英文字。

列賓全名Vadim Viktorovich Repin，1971 年生於前蘇聯西伯利亞。小時候，列賓嚷着要母親給他買一個可以發聲的玩具。母親對音樂一竅不通，只好把他送去音樂學校。其時學校只得小提琴課有位，列賓便學小提琴。事情就是如此簡單，當時列賓只有五歲。

「小提琴成為我最喜愛的玩具。」學琴僅六個月後，他便首次上台演出。

十一歲他贏得維尼亞夫斯基大賽（Wienawski Competition）全年齡層金獎；十四歲在東京、慕尼克、柏林、赫爾辛基首演，翌年於卡奈基音樂廳演出；兩年後他成為世上最備受推崇的比利時伊利莎伯皇后大賽（Reine Elisabeth Concours）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優勝者。大家都管他叫神童。

「天才嗎？我沒時間去想這東西。真的沒時間。」他說。「得獎固然高興，但要去分析它（得獎的意義）？沒有時間。」

簡潔是最高目標

列賓自言比賽時會很緊張──當然緊張，而令我出乎意料的是，連一場普通音樂會也會令擁有三十年演出經驗的他忐忑起來。

「過程是很有趣，但真的很緊張。因為每場演出只有一次機會，不能出錯。」樂評人說他技術高超，他反而認為演奏家應該「藏技」。音樂是世界語言，技術則是音樂的語言。一如文學重要的是感興與內容而非詞語的筆劃寫法，欲以音樂呈現世界，必須先把技術淡化得不留痕迹。

嘴巴說說倒容易，如何才能達到「藏技」境界？

「這實在難說，那須要音樂家的經驗、對樂器的了解。」列賓道。「要達到那種情感效果，只能叫你的手指， 『唔該幫幫忙。』」那就像蕭邦的話： 「簡潔是最高目標（Simplicity is the highest goal），只有當跨越萬重難關才能達到。

（achievable whenyou have overcome all difficulties）」

只演喜歡的作曲家曲目

列賓說，他的音樂永遠不會完美，只能繼續努力。這次是我首度聽他演奏，對其表現力無疑深感驚異。可是聽第二次呢？心裏有了底，震撼感就削弱了。然而列賓希望每次演出都能給聽眾驚喜，他不要讓聽眾與指揮失望，而這需要不斷進步。

列賓說要摒棄這些雜念。「今晚演布拉姆斯，心中就只有布拉姆斯。」布拉姆斯其實是列賓最喜愛的作曲家之一。

「不是我喜歡的作曲家，我不演。」他斷言。很「型」。

海報上的列賓也很「型」。真人與海報的分別在於真人有一臉鬍子，顯得蒼老不少，或許他真的很累吧。

楊天帥gyeung@hke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