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黃金百倍 沉香—— 靈與藥共同體

2011-10-13

貴黃金百倍 沉香—— 靈與藥共同體

相傳我國書生昔日寒窗苦讀，上京赴考，家境稍寬裕者，父母總會準備一串沉香佛珠鏈給兒子傍身。遇身體不適，可拆一顆，磨汁沖服；盤川不繼，則賣一顆，價勝黃金。不拆不賣，聞之香氣亦使人神清氣爽，聖潔使神靈庇佑。

這個傳說，可謂道盡沉香的華貴與奇功妙用。

「眾香之首」沉香有多矜貴？古語有謂「一兩沉一兩金」，而文人多大話，這些文人也未免把沉香的價值吹噓得太——低。執筆之際，黃金價格每克410港元。

一克上好的沉香，叫價5、6萬乃等閒事，這可是金價的100倍！

因為罕有，即使願意掏腰包，沉香珍品亦非唾手可得。今日起假香港大會堂舉辦的「祥和──中國香港之光：沉香經典御寶珍藏展」，則為讀者提供了一個接觸沉香的好機會。展覽除展出逾七百件難得一見的沉香雕塑及相關文物外，更可讓參觀者一嘗這種與我城命名有關的香氣，做個真正的「香港人」。

上品難求價值驚人

為何香港叫香港，有多種說法。其一為「香木說」，話說明朝時，本地盛產香木（即帶香味之木材，如沉香木、夜香木及清香木），進出口業務蓬勃，故得名。

沉香來自沉香木。當成熟的沉香木受蟲蟻蛀食、刀割等傷，或枯萎腐朽，樹身會分泌出樹脂，以保護受傷部位。若同時間樹木傷口受到感染引發病變，進而使樹脂異化，這一部分樹木與樹脂便合稱為沉香。

所謂沉香，其實是「沉水香」、「水沉香」之意。當樹脂與樹木的比例大於1: 3時，沉香不論何種形狀皆沉於水，故得此名。沉香木要結出沉香，最少要花上數十年時間，樹脂比例高的佳品更需數百年。

今年8月曾傳出內地「斬樹黨」來港偷砍沉香的新聞，此黨運作方式便是先派人去到郊野公園，砍傷沉香樹幹，待其結出樹脂，成為沉香，數月後再派人來港「收成」，並偷運到內地販賣。僅以數月結成之沉香固然是劣貨，但據警方表示，斬樹黨跑一轉，竟也可獲利300萬港元，相當驚人。

「需求大，供應少，所以價貴。」是次珍藏展主人家簡文樂博士邊介紹藏品邊解釋。

貴到什麼程度？

「說數字就不太好了。」他抱歉地一笑。「免得令人引起不必要的遐想啦，沉香價值不在錢嘛。」簡文樂一家熱忱收藏，古書名畫、郵票玉器等，均是其收藏物。至於收集沉香珍品，他早於數十年前已開始，而認真研究則是近十年的事。

他手上穿戴的數串佛珠鏈也是沉香所製。「這裏有個典故。三十多年前好多越南難民走難來港，其中有個佛教徒，因為上船（逃難）時金呀錢呀什麼都被偷光了，只剩下幾串傳家的沉香佛珠沒偷。（笨賊，最貴的是佛珠！）對啊！他來到香港，只好把佛珠賣給我套現。我也不記得買了幾錢，大概幾十萬吧!」簡文樂介紹，展品中最矜貴者為十呎高的「沉香木雕釋迦佛說法」雕像。「這是全世界最大的（沉香雕像）。」佛像的身軀由整塊沉香木雕成，兩隻手臂及身後的背光則另塊組合。「這棵沉香樹很大，超過千年樹齡。」

日本中東藏量最豐

自古以來，中國已有民間雕刻家以沉香木為創作素材。然而一來「沉香無大料」，二來其木質脆硬不均，下刀易碎，對雕工要求極高，所以沉香工藝品比其他木雕都少。大件的沉香家具擺設，一般只能見於故宮博物院、頤和園及中南海等，屬稀世遺珍。

不過，簡文樂最喜愛的一件藏品，卻不是大型雕刻，而是看似平平無奇，既無雕刻亦不巨型（至少相比起十呎佛像而言）的一塊沉香，名曰「金絲棋楠」。

此奇木是簡文樂從一日本老人手上買來的。「求了十多年，由他七十多歲求到八十多歲才肯賣。」「世界上儲存得最多沉香的，是日本人和中東人。」簡文樂說。「因為新的（沉香）年份不夠，舊的又有不少因打仗、火災被毀。日本好少打仗──只有他打人，人家一打他就即刻投降，所以保存得好。」據簡文樂稱，此金絲棋楠乃因沉香樹「生於懸崖峭壁，或倒塌時掛在懸崖峭壁上，為保平衡，沉香樹在泥土中抽取金屬成分，諸如鐵、銀、金，然後打一支金屬釘子抓住泥土。抽取時在樹脈中留下黃金，便成金絲棋楠。」但記者翻查明代藥學著作《本草乘雅半偈》，其第八帙《沉香》則有另一說法：「棧即奇南，液重者，曰金絲。其熟結、生結、蟲漏、脫落四品，雖統稱奇南結，而四品之中，又各分別油結、糖結、蜜結、綠結、金絲結，為熟、為生、為漏、為落，井然成秩耳。」另明代陳讓《海外逸說》亦有云：「（棋楠）上者曰鶯歌綠，色如鶯毛，最為難得；次曰蘭花結，色嫩綠而黑；又次曰金絲結，色微黃；再次曰糖結，黃色是者也；下曰鐵結，色黑而微堅，皆個有膏膩。」也有傳聞指金絲棋楠實為年份未夠的綠棋楠。

因棋楠價貴，偶有不法之徒把典故亂謅瞎編，以抬高貨品價值，以訛傳訛，竟真偽莫辨。誰是誰非，木宰羊也。

無論如何，簡文樂之金絲棋楠，幽香四溢乃是事實。沉香之所以香，全因其油性樹脂成分。下品由於樹脂含量少，不以火炙無法嗅出香味；上品則清香自然揮發，即使不湊近鼻子亦能聞見，是以此塊金絲棋楠屬上上之品，是錯不了的。

說到火炙，簡文樂謂坊間常誤以為棋楠得像線香一樣用火燒，其實不然。「正確來說是燴，即用火加熱一塊金屬，然後grill它，這樣才能燒油脂而不燒及木質部分。」燒木只會帶來濃煙而非香氣。「所以用火噴它是不行的，只會浪費。」他即場從一個小玻璃瓶珍而重之地把兩三毫米、儼如髮絲般幼細的沉香放進香爐，整個房間隨即香氣氤氳，充滿了佛門寺院常聞到之清逸出塵氣味。

有助升仙的神奇傳說

這裏又有一個故事：「現在點的香來自沙地阿拉伯的阿卜杜拉．阿齊茲國王，他曾聘請過一對法國夫婦做管家，後來夫婦送兒子回國讀書，臨別前阿卜杜拉送了一些皇宮內最好的沉香給他做為紀念。這個兒子十多年來一直把沉香帶在身上。

「後來他去柬埔寨教法文，合約完了駕電單車到處遊玩，豈料不幸跌落山坡，給送進醫院。住了六個月，積蓄用盡，只好賣掉這些沉香。他聯絡當地的沉香商人，商人一看貨品就說：「世上只有兩個人會幫你買這東西，一個是簡文樂，一個是某中東酋長。」 「結果我全幫他買了，買完其實也不知道有無被他搵笨。他的沉香是用膠袋裝住的，我把它全倒進瓶子裏剩下一點點倒不了，放進香爐燒。燒完我行到好遠，都聞到好香，走出房間，香氣竟是隨身體走的。這樣才相信，嘩，原來是真貨！」 但沉香最為港人所識的，不是香味，而是其藥用價值。不信？這一段你一定聽過：「日本救心，係紙盒裝，認住鐳射商標。Kyu~shin！Kyu~shin！」救心的重要成分之一，正是沉香。 《本草綱目》記載，沉香對心、腦血管疾病、心絞痛、冠心病，呼吸系統如哮喘、慢性支氣管炎，消化系統如慢性胃炎、胃潰瘍，神經科疾病如癲癇症，以至腫瘤科、皮膚科、婦科、兒科、男科等各種病症，皆具有顯著療效，煎湯內服、入丸入散或磨汁沖服皆可。 「給你試一滴，搽一搽，會開竅的！」簡文樂興致勃勃地對記者說。一塗，但覺神清氣爽，可惜沒有開竅（或許記者本來無竅可開）。篤信佛教的簡文樂更說，沉香油用得多，不僅能醫百病，還能升仙。 他還透露了有關沉香的一個驚人傳說：「Christ （基督）就是塗油的意思（正確而言是此語源自希臘語Khristós，受膏者或被塗油之意）。他死去時用了七十公斤（沉香）油，（最後復活了）所以相傳沉香油可使人升仙。」 「一些木乃伊打開來沒有屍體，有科學家解釋說是在包紮前先取出內臟了。但骨呢？應該最少有骨在啊。這可能是浸了沉香油，升仙也未可知。」 連聞名香港的李氏力場，在簡文樂眼中亦與沉香有關。「或許我們（香港）在開山劈石時不小心把沉香木埋在地底，用來堆填了。所以說香港是有福氣的，風吹來都要彈走！」

沉香．修為．最低工資

作為佛教徒，簡文樂從沉香洞察出自身修為方面的啟示──還有反對最低工資的啟示。

「沉香很有趣的，你用刀砍它，使它受傷，它不會報復，只會自我修補；每一塊沉香香氣皆不相同，意味各人修為皆異。」他娓娓道來。「有個故事『誤把沉香當爛柴』，說的是一個人在街市賣沉香，賣不出去，見鄰人賣炭生意興旺，竟把沉香燒成炭出售。」「這個故事就好像說，香港有世上最好的東西，但自己偏偏不知道，反而老是想學人家的。有些外國朋友問我，我們要增加工時，不要最低工資，怎麼香港卻倒轉來做呢？你不想想，世界現在為什麼這樣糟糕？」同意與否，讀者可自行判斷。

撰文：楊天帥gyeung@hke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