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陣日本工作假期中場檢討

頭陣日本工作假期中場檢討

　　時近午夜，位於東京銀座的快餐店LOTTERIA人客不多。三個香港人圍坐一桌聊天。職員小姐面帶職業性笑容，徐徐走來，說抱歉，我們就要打烊了。

　　「あ、すいません。」（呀，對不起。）Calvin應道。Calvin戲稱自己為「白老鼠」，「行先死先」，因為他是赴日工作假期的首批港人之一。同桌的二人，一個是筆者，一個則是另一女性「白老鼠」Prema。

一如方才所見，Calvin懂說日語。來日前他已考取日本語能力試二級資格。「不過其實二級都無用，只能夠簡單溝通啦。」他說。難怪坊間打趣，即使考獲最高的一級資格，也不過是個「啞子」，只懂聽不懂講。日本語能力試不設口語考試。

倘Calvin是「行先死先」，那Prema應該會「死得更快」。她來日前完全不諳日語，引她的話自己是「盲中中，唔知死走來日本」。

務求見盡重要祭典

假如讀者諸君有留意今年2月日本工作假期的新聞，應會知道當時競爭激烈，三百三十三人爭奪一百二十五個名額。申請者須撰文表述申請原由，香港日本總領事館總務部長高田真里說，參加者要獲選，必須「有心，理由能感動人」。

審批結果揭曉後，日本領事館邀請六位具代表性的青年出席記者招待會，詳述申請經過。Prema正是當時其中一人。

Prema熱愛日本祭典，申請簽證前大量搜集相關資料，詳細計劃一年中的行程，務求見盡日本重要祭典。這便是高田真里口中「能感動人的理由」一例。

「來日本兩個月，只有兩次祭典沒去成，其餘都在計劃之中。」她說。「每當我告訴日本人我的大計，他們總是很訝異，說我在國內到過的地方比他們還多！」「日本人都是這樣啦，住東京就只管留在東京，很少去國內其他地方旅遊，最多也就飛到北海道度假。」Calvin應答。

「印象很深刻的是青森縣的八戶三社大祭。八戶市不算旅遊區，祭典的參加者大部分是本地人。典禮期間有花車巡遊（日本人稱為山車），有人打太鼓，有人吹笛，場面熱鬧極了。」「最令我感動的是，無論老幼都很享受祭典。圍觀者情緒也十分高漲，又拍手又大叫，還會給巡遊隊伍遞上啤酒，好有人情味！」她說。「日本的文化教育做得很好，父母會教後輩認識本地文化，要他們傳承下去。這實在很值得香港人學習。」

日本新一代沒排華情緒

Prema與Calvin本來並不認識，二人獨在異鄉，成為朋友，全賴facebook。facebook上有一群組名為「ワークキング?ホリデー香港 香港日本工作假期」，亦是在那裏，我邀得他二人做訪問。

「facebook的功能實在不容小覷呢。」我說。

「對！我們有時也會在facebook搞些活動，如相約去桃園一起摘桃吃啦……也就是因為facebook，我們一班香港人才得以聚在一起，不時見面。」Calvin說。

除香港人外，Prema與Calvin亦認識到不少日本朋友。「起初接觸的多是室友，熟絡後又『friend 搭friend』識到更多日本人。」Calvin道。「他們對外國人真友善得不得了呢」。

Prema猛地點頭同意。

「沒有歧視？」我問。香港的報章雜誌偶有報道日本人發表反中、反韓的言論。

「歧視？沒有這回事。他們反而對來自香港的我們很感興趣。」Calvin說。「我覺得新一代的日本人沒有什麼排華情緒。」Prema說，外國人在日本找地方住，並不困難。「我住的地方稱為Guesthouse。來自不同國家的人同住一棟房子，各有各的房間，廚房廁所共用。Guesthouse在日本很流行，只要在yahoo japan搜尋這個字，便有很多住處選擇。」Calvin的情況則稍有不同，他的日本朋友介紹他住「share place」──形式上與Guesthouse類似，但住客幾乎全是日本人。「我的住所樓高六層，有四十多個住客，九成是日本人。」「最開心嘛，是Housemate為我慶祝生日。」他笑道。「那時我才剛到日本一個月。他們已說要請我吃飯，又去居酒屋（日式酒吧）玩Surprise，捧蛋糕出來，很是熱情呢。」

赴日求職被潑冷水

Prema坦言，他們這批「白老鼠」在日不易求職。「便是考獲一、二級，僱主也未必滿意。我認識一個女孩，好不容易找到侍應工作，僅做了一星期，就因日文不佳被解僱了。」幸而不懂日語的Prema曾留學英國，能說一口流利英語，故能找到一份英語老師的優差。

「實在是『筍工』！每課（一小時）薪金1500 日圓，平均一個月能賺20萬日圓（約1.8萬港元）。最重要是夠自由，可按自己心意安排工作時間表。例如下個月有朋友來探我，我可以半個月不上班也無問題。」她說。「工作自由我才可繼續參觀祭典嘛！」Calvin說，來日前網上討論區早已有不少人說日本求職困難。「有人說自己申請成功，隨即被網友『潑冷水』。他們說日本只是旅行和Shopping的地方，謀生簡直是異想天開。」Prema也接口道：「曾留學日本的網友也說：『即使是在當地讀書的我們也找不到工作呀，你們別只懂哈日、崇日，想想現實罷！』也有人斷言我們會『兩三個月後就哭着回港，一事無成』。」「坦白講，我覺得Working Holiday（工作假期）主要是Holiday，Working只是幫補一下生活費罷，那些網友卻一味討論求職。」Calvin道。他坦言自己不是「屋企等佢開飯」的人，「要不早就留在香港工作了」。

「我早已考慮清楚，要是找不到工作，花光旅費便參加WWOOF（有機農場義工計劃，參加者在農場工作，沒有薪金，但食宿免費），我又不介意耕田。」Prema說。「便是工作，也只做兼職。要是一味工作，何不留在香港！」筆者說，我曾參加愛爾蘭工作假期計劃。當時的我正是「一味工作」，全職在咖啡店打工。當然薪水是一大原因，但我以為要深入了解一地文化，最好像當地人一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旅行經驗易有，海外工作的機會才難得。

自然，工作假期既是生活體驗，玩法自然人人迥異。這種冒險味道正是其可愛之處。假若事事有規可循，那還不如跟團旅行好了！

楊天帥